譯自作者:Mahlon Meyer
扇貝狀的雲彩在華埠的輔助生活社區松柏樓(Legacy House)外面投下刺眼的光線,照在貼在前窗上的長公告欄上,這是大流行第一年騷亂的殘餘。
但裡面的氣氛卻是一片熱鬧。飯廳打掃得乾乾淨淨。居民們正在等待午餐。
社區在最近的一個工作日為《西華報》安排的訪問表明社區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工作人員充滿活力,住在松柏樓裡的居民看起來很投入和關心。在一個案例中,社區實際上挽救了一條生命。另一方面,這意味著放鬆和自由的新階段。
對雷伯仲醫生來說,樓上的房間讓人想起他在中國醫療機構的一長串預約名單上工作時所住的宿舍。他最終成為了海南省省立大學醫院的院長,這絕非易事。
房間不大,但很整潔,很實用。有一種乾淨,簡單但足夠的感覺,好像老了,終於有權擺脫早年的束縛,放鬆和享受。沒有大驚小怪,沒有帶有中國燈罩的裝飾燈或聞起來更清潔的地毯。
例如,雷醫生將一張乾淨的中等大小的床推到牆中間,一張桌子和其他附屬物在透過百葉窗透進來的涼爽清新的光線中隱褪了。
雷已經90歲了,但可以說是仍像60歲或70歲的健壯。他的臉頰通紅。他在被趕出醫院後不久就進入了松柏樓,因為Medicaid不會支付更長的休復療癒時間。
「手術後我在那裡呆了五天,傷疤還沒有癒合,他們說你得走了。」
他回到了與妻子合住的老人公寓。但是他吃不下。他動彈不得。醫院提供的唯一辦法就是讓他重新接受放射治療。
「但我是一名內科醫生,」他說。「我知道這對這種癌症沒有幫助。」
在聯繫松柏樓的經理之前,他的體重減輕了,十分疲憊到幾乎快要崩潰了。她安排了一次評估。隨即,他被搬進了輔助生活社區。在松柏樓護工悉心照顧下,不到一個月,他就恢復了原來的體力。
「我現在每餐吃兩碗米飯,」他說。 「不止如此。」
松柏樓於2019年被國際社區衛生服務(ICHS)接管,就在大流行爆發之前。這在某種程度上體現了已故社區活動人士Bob Santos的遺贈,他領導了華埠地區的復興並幫助建立了許多機構。在大流行之後,松柏樓在被強制關閉近兩年後,現在像大多數其他行業一樣,已經留下了一些空房間。如果您在午餐時間訪問該社區或與該社區的工作人員交談,您可以觀察到,這似乎令人驚訝。
在最近的一個工作日,居民們在一個寬敞、乾淨、光線充足的餐廳裡等待服務員端上一箱箱亞洲食品。 那天,有厚片的鮭魚,幾乎是片狀的,糖醋豬肉,湯,兩種蔬菜,一個白脆的捲心菜——即使在被炒過之,還有不同種類的米飯。
哪怕是片刻的摘下口罩,也會讓人胃裡一陣陣飢餓感。而雷先生快活,微笑,揮手的坐在桌子的一邊,桌子中間有一個玻璃隔板。
「我恢復了胃口,」他說。
雷的健康狀況(他說他只有高血壓)是尋求援助社區的家庭會考慮的指標。
在大多數地方居民生活在輔助生活社區的平均時間是以幾年來衡量的。事實上,這是一個嚴密保密的秘密,因為它影響了社區將向居民及其家人預付多少費用的計算。如果他們活得更久,收費可能會更多。
雷伯仲現在已經在這個松柏樓社區生活了17年。
松柏樓的所有護理和醫療費用以及居民的食物都依賴Medicaid , 主管Vivian Hon說。其餘部份由籌款和 ICHS 組成。員工流動似乎很少。
一位身材嬌小、頭髮灰白的亞裔女子急忙拉著一輛白色的清潔車讓路給訪客。她已經在那裡當了24年的管家,這在業內是罕見的。「她是我們的第一位員工,」Hon 說。
午餐時間,一位留著短髮的護士,也是亞洲人,專心地傾身,專注於一盤藥物和紙杯。除了那天看到的一名服務人員外,所有員工都是亞洲人或亞裔美國人。
居民講普通話、粵語、韓語、越南語、他加祿語和其他亞洲語言或方言。 居民中沒有一個白人。注意到記者對活動室的熱情(一群居民在一張桌子周圍編織和縫製明亮的織物和用品)。「你可能是第一個,」 Hon對記者說,
松柏樓接受任何族裔人士。「但我們在華埠,所以我們現在擁有所有亞裔居民是有道理的。」來自香港的Hon說。
79歲的壯達(Ted Wong)是另一位居民。人們會認為作為一名退休前的酒店經理,以及一些世界頂級酒店的經理,他會對自己的新環境充滿疑慮。
黄壯達在松柏樓待了兩年半。他的房間裡擺滿了書、瑜伽墊和啞鈴(dumbbells)。他乾淨利落,鬍鬚刮得乾乾淨淨,彷彿還在接待一位重要的客人,壯達曾在香港半島或西雅圖希爾頓酒店工作過。
但壯達輕鬆的態度表明他在和工作人員開玩笑時很放鬆。壯達說,由於他在社區中得到了照顧,他的壽命更長了。下午他在附近散步,這讓他保持苗條和健康。
壯達似乎為自己填寫了一份申請並「被接受」而感到自豪。跡像似乎還表明,家庭成員對探視感到很自在,但在老年人居住社區並非總是如此。
走廊外面, 一個黑髮戴著口罩的年輕女子,護送著一個白髮蓬鬆的老婦人,她蓬鬆的頭髮看起來像是被兩隻手抓著弄成這樣,又被兩隻手弄得亂七八糟。年長的女人扶著助行器走進電梯,年輕的女人,顯然是她的女兒,稍微向後靠了靠,好像她的母親仍然在負責所有的事,即使到了老年。
「我們有很多家庭成員來訪,」Hon 說。
沒有老人悶悶不樂地坐在門口的輪椅上,這在某些社區是常態。有晨練,大約一半的居民參加,然後他們分成小組,獲得個性化的關注。
佈告欄上的照片似乎真實地展示了放鬆和慶祝的場景。照片上的臉像聚光燈一樣,洋溢著喜悅和確信找到了一個適合自己的地方。
雷伯仲醫生是公告欄的常客。他有整整一半的公告板專門給他。貼出有關心臟病和其他疾病的中文文章,以便每個人都可以閱讀。也有關於他生平的文章。
離開中國後,雷伯仲帶著女兒在西雅圖定居,後來在他的幫助下創辦了一家銷售中西藥的公司。他的兩個兒子和妻子都是醫生,不久之後就過來幫助公司。其中一個兒子現在已經進入 IT 領域。
這座建築本身似乎對訪客很有吸引力。走廊很寬,似乎永遠延伸到盡頭的燈門——這令人驚訝,因為三層樓的每一層都只有25名居民。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老式的歐洲酒店或旅館,而不是一個輔助生活社區。
酒店經理Wong在來西雅圖之前在關島(Guam)開了一家凱悅(Hyatt)酒店。他喜歡那裡的安逸生活、寧靜的海洋和善良的人們。但他希望他的兒子們來美國本土大陸尋找機會。
當被問到他在酒店業的長期經驗為什麼不給員工提供建議時,他說五星級酒店有他們的做事方式,高級生活設施有他們的做事方式。他說他對這個變化很滿意。
「人生分三步,」Wong總結到現在的經驗說。「一是受教育,二是工作,三是退休後的享受。」
片刻後,他帶著那種讓這座城市與眾不同的香港幽默問道:「你不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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