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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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對李小龍來說可能是非凡的一年。奧斯卡金像獎導演李安將執導傳記片《李小龍》,這是一部由李安兒子李淳(Mason Lee)主演的史詩級影片。如果電影在2023年上映,將配合李小龍逝世50週年的冥誕。
除了在華埠的《陸榮昌亞洲博物館》的《李小龍永久展覽-permanent Bruce Lee’ s exhibit 》外,西雅圖在李小龍的成長歲月中扮演著重要作用。 雖然李小龍生於舊金山,長在香港,但在父親的安排下,19歲時來到西雅圖,棲身於已故金郡議員周馬雙金(Ruby Chow)的餐廳和寓所。
正是在西雅圖的歲月,他開始打造自己武術品牌的願景,即東西方融合的截拳道(Jeet Kune Do),並被聯邦公認為亞裔美國人獨特創新的武術。
李小龍己然是偶像級的人物,然而他在西雅圖無聲無息創辦的第一所武術學校,仍是撲朔迷離疑團重重持續至今。它到底在哪裡?是在 S. King St.、S. Weller St. 還是 S.Jackson St.?
根據Matthew Polly寫的《Bruce Lee: A life》這本書,說它在 S.King街上。這是真的嗎?這就開始了我對李小龍第一個功夫學校校址在那裡的荒謬到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的探索。當終於找到它時,我感到很震驚。這從來都不是我考慮的地點,我丈夫甚至也曾在那裡工作了很多個年頭歲月!
探尋
「怎麼突然對中國功夫感興趣了?」知道我對這項運動一無所知的功夫大師Tony Au問道。當時我無法解釋為什麼我癡迷於尋找這個地方。這不僅僅是為了保護我們社區的歷史。也許,直覺促使我這樣做。當我們發現他的第一所學校的位置時,具諷刺的是這居然是我最後一個考慮的地方,然而,幾十年來它一直遠在天邊卻近在我眼前,甚至和我的工作朝夕與共。
半個世紀前,由於命運的曲折,我與偶像李小龍聯繫在一起……
當李小龍在西雅圖還是個無名武術老師時,那時的我是個在香港生活的孩子。當他在1971年作為最炙手可熱的明星回到香港時,我已經離開香港前往美國,並於1971年到達西雅圖。他去世時,我在西雅圖,我只知道他是一個大明星。沒想到,1973年的夏天,他的死亡竟然和我這樣的陌生人聯繫上了。
「李小龍剛剛去世,」我在《華盛頓大學日報 – the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Daily》的前編輯,從通訊社(wire service)得知他的死訊後打電話給我。「我想要一篇關於華人社區反應他去世的報導。」這是那年夏天我作為一名學生記者最艱鉅的任務。
1973年7月20日李小龍在香港一位中國女演員家中因腦水腫 (brain edema)突然去世。他的死因仍然是一個有爭議的話題。據history.com報導,這可能是由對處方止痛藥的反應引起的。最近關於他的死因又有一種說法。即使在50年後,粉絲們仍然對他的噩耗凶訊和周圍的謎團感到好奇,崇拜者的人數也在不斷增加。
「李小龍和華盛頓大學有什麼關係?」我問編輯。
「嗯,他曾在華大求學,」他回答。
「哦!」得知他甚至住在西雅圖,我感到很驚訝。我當時對他一無所知,只知道他是一位武打電影明星。那時我不知道自己以前看過他的電影。那是六十年代他還是童星時在香港看過他演的《孤兒 – The Orphan》和《雷雨-Thunderstorm》兩部電影。
那時我也是個孩子,所以很難把他的中國演員名字「小龍」和他的英文名字Bruce Lee聯繫起來。我也認不出他就是那些香港電影裡的同一個演員。孩提和成年的李小龍長相看起來很不一樣。
但我不能拒絕我的編輯,老闆。 他可以請誰來做這項工作?我應該是不二人選,因為我是唯一的亞裔記者。然而,作為一名國際學生,我的世界主要集中在校園裡,我很少接觸外面的世界,包括華埠。
「我想在下一期登他的故事,」他說。感謝上帝,《華盛頓大學日報》在夏季是以週刊發行。我還有週末的時間來做這件事。在我要說出另一個字之前,他掛斷了電話。我完全迷失了,就像被困在樹林中,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能走出去?我應該從哪裡開始?
我唯一的指引是華盛頓大學。所以我打電話給大學的招生辦公室,他們證實李小龍確實在華大註冊上課了幾個季度,但從未畢業。李小龍也是一個成績不怎麼樣的平庸學生。然而,香港媒體隨後聲稱李畢業於華大,獲得哲學學位。這些都不是真的。那時沒有互聯網。我猜他們都是互相抄襲,用的是沒來得及核實的資料。當時我的這篇文章對這件事,是唯一作了準確無誤的報導。
追踪與華埠的關係
記者的工作更像是一名偵探,將拼圖拼湊在一起。在我的報導故事中,我採訪了三個人,李小龍的前室友楊九福; 華盛頓大學中文教授嚴博士(Isabella Yen)和她的前學生Sue Palmason。楊和嚴教授都在幾十年前去世了。我不記得50年前我是如何知道Sue Palmason的名字的。可能嚴教授是建議我找Sue的人。嚴教授不是我的教授,但她總是熱心幫助學生。
我經常想知道Sue是否還健在。有報料她還在世而且我見過她。但她從來不是我最瘋狂夢想中的那個人。Sue婚後不久隨夫改了原來的姓。
嚴博士在我的那篇文章中說「結合中國哲學和中國功夫是他(李)的夢想。」她接下來告訴我的話是無價的——「李小龍以前在周馬雙金的餐廳工作和生活,」嚴說。
兩年前我來自夏威夷的室友的父母曾帶我去過這家餐廳時。這位餐廳東主且是華盛頓州首位華裔民選官員的周馬雙金和我這位室友的父母是好朋友。我無足輕重只是當個小跟班,在那次會面的場合沒能說上半句話。
當我打電話給周馬雙金時,有個人回應說:「等一下。」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希望能從她那得到一些關於李小龍不尋常的花絮。當時沒有西雅圖媒體知道周馬雙金和李小龍間有聯繫關係。作為主流和華人社區之間的橋樑,周是一名社區領袖,與包括西雅圖市長和西雅圖警察在內的民選官員有著密切的聯繫。而李小龍的父親李海泉是一位中國電影明星,他曾要求周馬雙金和她的丈夫、前粵劇明星周少平照顧他的兒子。
「我是Ruby Chow,」周馬雙金說。
「周夫人,我聽說李小龍曾為你工作並和你們一起生活,」我說。「我是華大日報的一名記者。你願意分享一些關於他的事嗎?」
「為什麼人們要問我關於李小龍的事?」她生氣地說。在我進一步詢問之前,周馬雙金掛斷了我的電話。我震驚地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很顯然,兩人之間有些不和。直到最近——50年後,我才弄清楚原因。
「李小龍從不尊重我的母親,」現在是社區領袖的周馬雙金的兒子周英烈(Brien Chow)說。他從沒叫過她Ruby姨媽或周夫人。他從不對她說話。他不尊重我媽媽。當有人試圖和她談論李小龍時,周英烈說她的母親會回答說,『我不需要談他。』他不尊重幫助過他的兩位長輩(周英烈的父母)。
李在周家住了四年。研究李小龍的歷史學家和長期收藏家Perry Lee表示,李小龍與周並不合得來,但向記者展示了周對他產生影響的證據。Perry有一份李的早期名片和他的武術學校的文具,其設計和格式與周馬雙金使用的近似,頗令人震驚,可以看出周夫人對李小龍有著相當大的影響。
找到第一所學校
根據作者Polly寫的關於李小龍的書中陳述,這位偶像首先在 S. King St. 和 S. Weller St. 這兩個地方開辦了他的學校。Polly既對又錯。我無法驗證 S. Weller St.,但我能夠確定李小龍是在 S. King St.開了武術館。
在尋找李最早的功夫學校時,我請Perry找到Sue Palmason,我在華大日報的故事中曾提到她和李小龍的遺孀李琳達(Linda Lee Caldwell)是好朋友。Perry給琳達發短信說這個Sue是誰,她是否還活著?
幾天後,答案來了,既令人震驚又令人欣喜。她不是別人,正是著名的社區活動家Sue Kay,西華報英文版《the Northwest Asian Weekly》不時引用她的話。77歲的Kay結婚不久就改用夫姓。
「你能幫我找到李小龍的(第一所)功夫學校嗎?」我給Sue打了電話。 因此,我們一起踏上了澄清事實的歷史使命。
兩棟並排的建築位於8th Ave. S 和S. King St的街區,Sue確定這是李小龍在華埠的學校所在地,也就是說在陸榮昌博物館對面。然而,她不記得六十年前她是在哪棟樓上的課。也正是在這裡,她招募了李小龍未來的妻子琳達向李學習武術,他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在8th Ave. S.和S. King St.的拐角處是一個有租戶的兄弟會俱樂部合勝堂 的總部。另一棟樓是1967-1987年陸榮昌博物館的第一個舘址所在地,也是自博物館遷出後《西華報》的社址。
Au安排我和Kay去拜訪協勝公會會長Tony Wong,他知道我們來訪的目的。
「你聽說過李小龍在華埠的武術學校嗎?」我問。
「每個人(老一輩)都說它在我們(大樓)的地下室,」Wong 說。他打開門,讓我們漫步探索地下室。
「SUe,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我問。「你能認出……嗎?」她一步一步走過樓梯時仔細端詳著,回憶著自己六十年前的生活片段。地下室現在主要用於存儲物件。
「我不記得它位於拐角處,」她說。「我不確定。」嗯!我回應了。「我們應該去第二棟大樓(414 8th Ave. S)嗎?」 該建築原為博物館,現已改建為餐廳。
Au敲了敲地下室的門。沒人回應。他推了推門,門沒鎖,於是我們三個人走進了黑暗的地下室。
Sue試圖將她的過去與現在對李小龍的第一所學校的探尋聯繫起來。當我們漫遊下來時,此情此景令我毛骨悚然。如果就是這裡,那麼這些年來,《西華報》的員工都在上層辛勤工作,而我丈夫在地下室裡做了15年的攝影工作和照片沖印,以及印前數字放映。
地下室是我們購買二手相機以加快生產速度的原因,這樣我們就不必再找另一台打印機了。我們不知道李小龍曾經在這裡,年輕而充滿活力,第一次在這個骯髒的巢穴裡,以樂觀和幹勁闖蕩世界。那是琳達和李小龍相遇的地方,也是他們墜入愛河的地方……
「這個(地方)更像我記得的第一所學校,」Sue說,她曾在這裡學習使用雨傘的自衛技巧。「六十年代幾乎沒有針對女性的自衛課程。」
然而,Sue卻猶豫著要不要馬上確認這個地方。「讓我和琳達確認一下?」
幾天後,琳達回答說:「這個地方絕對不是在拐角處。肯定是街區的中段。試著回憶一下我對這個地方的印象,我記得它基本上是水泥牆和一個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燈泡。(它)當然不迷人。我不記得牆上有什麼東西。但我記得在那裡玩得很開心,上完課後去吃點心。」
所以它就是前陸榮昌亞洲博物館和《西華報》前辦公室所在的建築。這是Sue記得的地下室,那間曾是學生們「學青蛙跳和練習彼此過招」的場所。
Polk說李曾在 S. King St. 教書也是對的,因為Sue的弟弟、來自夏威夷的Roger Kay也是李的學生,他告訴記者父親邀請李在 S. King St. 的舊華人浸信會教堂教童子軍武術 。
根據Roger的說法,李小龍不僅在華埠教過武術,還在西雅圖和表爾威的各個地方的某個人的家裡、公共車庫、公園、Ruby Chow 餐廳和舊的Beacon Hill 學校(現在的 El Centro dela Raza)教過武術。
Au與414大樓也有關係。由陳胡袁三姓組成的《至孝篤親公所》去年買下了這棟樓。Au的妻子姓陳,岳父是該公所的一位年長領導。
被問及當得知公所大樓曾是李小龍第一所武術學校的所在地時,TonyAu的反應如何,他說:「我很感動。這座建築有著驚人的歷史,是文化和武術的獨特結合。它曾經是陸榮昌博物館、自1927年以來太平洋西北地區的第一份中文報紙《西華報》,以及李小龍的功夫學校的所在地。這也是《西華報》英文姐妹報《Northwest Asian Weekly》由《Seattle Chinese Post’ s English edition》更名的地方。在中華文化中人地同具備文武雙全的稱譽是不可多得的財富。
該建築的歷史也反映了種族主義的明顯證據。當華州在1960年代決定擴大I-5時,華埠被從中切斷。因此,當年這楝建築物後面30%的部份被砍掉拆除,以便為高速公路讓路。
「至孝篤親公所成員會驚訝地發現這座建築是如此獨特,」Au繼續說。「市政府應該買下這座建築,把它變成地標,以突出華埠的重要歷史性和價值。」我丈夫有另一觀點:「西市府不應該收購,而應該是博物館。 保持原狀不要拆建或裝修,因為它是博物館的第一個家。」
另一個有趣的消息是,Sue告訴我,她和李小龍及朋友們去以前的《國際劇院 – Kokusai Theater》(現在是西華報的辦公室)看電影。Roger說他記得在電影院看過李小龍以前拍的中國電影,比如《孤兒》。所以李小龍踏入過我的房產物業。
「這是天意」
Au陳述著這份意想不到的巧合。我們稱之為「命運」。不管是什麼,它激勵我去發現隱藏的歷史和人間冥冥中的聯繫和緣份,我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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