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雯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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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數亞洲移民稱感恩節為火雞節,他們會告訴你他們討厭火雞。在撫養我在美國出生的孩子時,我就是一個不喜歡火鷄的媽媽。
當孩子還小的時候,他們會懇求我在感恩節或每年至少做一次火雞。我會找一個又一個的藉口搪塞——太多的工作——需要花太多的時間尤其是要做一隻大火雞——那隻要命的鳥一點都不好吃等等。像許多華人移民一樣,雞肉總是我在節日和任何慶祝活動中的首選餐點。但要讓火鷄吃起來美味可口需要很多工作,牠需要慢熱長炙,得在烤箱裡烤上好幾個小時。加上火鷄本身肉質粗糙,一旦煮過頭嚐起來會像是在啃皮革。
記得在過去的50年裡,我做火雞的次數不超過五、六次。只有兩次我對結果非常滿意。不滿意的原因是我沒有足夠的經驗來做好工作。肉和皮的味道很不錯,包括糯米、臘腸和各種好吃的填充料。但是皮不夠脆,肉柴了些,有點煮過頭。中式烹飪要求把火鷄煮得恰到好處是不應該煮過頭的。但我常傾向於把火雞煮過了頭,因為它太大了無法快速作出判斷。
但我記得最清楚的烤火雞,不是我做的。它不是我喜歡的那種,儘管它煮得很完美,裡面的汁液完好保留,肉質有點乾。填充料是典型的美式餡料,混合了麵包塊、洋蔥、芹菜、香草和大量黃油。牠是我在美國吃的第一隻火雞。那是我的寄宿家庭邀請我參加他們的感恩節晚餐。他們前一天來接我,這樣我就可以留下來和他們一起度過週末。當時我不知道感恩節是怎麼過法。這天是美國的傳統節日,聚會上的每個人都認為我應該知道感恩節。
寄宿媽媽在感恩節的前一天和感恩節早上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做飯。這是一隻25磅重的火雞,她在睡覺前將火雞放入華氏100多度的烤箱裡。第二天中午之前這隻鳥已經煮熟了。就在下午4點左右開始了較平常要早吃飯的晚餐,我們已經準備好迎接盛宴了。我觀察到的是,一般來說火雞從外表看起來總是很壯觀吸睛,但是一旦張開嘴吃第一口,通常會讓許多美國家庭和餐館大失所望。
我的寄宿父親將火雞的白肉整齊地用刀切下,然後將它們漂亮地放在一個漂亮的盤子上。所有的黑肉在哪裡?美味的雞腿或翅膀在哪裡?我希望他們沒有扔掉它們。我不吃白肉,我的家人在香港撫養我時從來沒有吃過。雞肉的白肉我們只拿來熬湯用。
「我是吃還是不吃?」我問自己。
我當然吃。我不想傷害寄宿家庭的感情。一餐飯下來我只吃了很少的火雞。填充料或澆汁料(gravy)怎麼樣?謝謝,敬謝不敏。但是我吃了一大塊加了冰淇淋的蘋果派來止住我的飢餓感。這就是為什麼當我的孩子們一開始讓我做火雞時,我並不那麼熱情的原因。
多年來,我不禁自責,當晚怎不向寄宿家庭要火雞的黑肉?為什麼我不說實話?當年我19歲,並沒有那麼自信。只知道最好不要惹惱或開罪任何人,特別是我的美國寄宿家庭。我知道他們的心意很好。
我根本沒發現他們怎麼處理了火雞的黑肉和骨頭,我應該提起勇氣問的。如果他們要給他們的狗或扔掉,相信我可以得到一些。那麼週末在我的宿舍裡當午餐或晚餐一定很可口幸福。但我太膽小了。我不夠聰明、自信或採取方法來要求我想要的東西。
挑戰的定義是在於如何在不冒犯任何人的情況下獲得你想要的東西,或者讓對方感到被忽視,儘管他或她的意圖是好的。
事後看來,我應該把它看成餐桌上的文化交流,「媽媽(她讓我叫她媽媽)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火鷄黑肉要怎麼處理?」
「哦!能給我一些嗎?我也喜歡黑肉」我應該馬上表態。
如果她說,「我明天要用它做沙拉。」
「現在可以給我一塊嗎?比起白肉我更喜歡黑肉。」如果我夠大膽的話。
她可能會說:「你為什麼一開始不說要黑肉?」或許那會是完美的解決方案。
有時候扭轉局面並不難,所要做的就是張開嘴說實話。大多數情況下,我們沒有這麼做,只是一味地順其發展。能在正確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和正確的人說出自己的需要和看法,是要勇氣和實踐。如果不這樣做,我們就會因為沒有得到我們想要的東西而侷限了自己,同時也會造成誤解和惡意,那將會是十分遺憾的!